中国写意花鸟画在长期的历史发展中,形成了“散其怀抱”,缘物寄情的独特风格,通过花鸟草木,以类似于中国诗歌“赋、比、兴”的手段,淋漓尽致地抒写作者情感。正如北宋《宣和画谱·花鸟叙论》云:“诗人六义,多识于鸟兽草本之名,而律历四时,亦记其荣枯语默之候,所以绘事之妙,多寓兴于此,与诗人相表里焉。” 近读、品、悟郭永增先生的新作颇有此感。
永增先生1947年出生于古潍县“四大家族”的郭家。潍县历史悠久,文化发达,特别是花鸟画在全国的影响举足轻重。郑板桥“删繁就简三秋树,领新标异二月花”的写意花鸟画毫无疑问对后人写意花鸟画的创作起着长期的、潜移默化的、不可估量的作用。上世纪中期出现了郭味蕖、于希宁、陈寿荣等在全国有影响的花鸟画大家和当今活跃在中国花坛的扛鼎花鸟画家郭怡孮、郭志光、沈光伟及旅美画家李冰奇等。受潍坊人文环境的影响,郭氏家族的熏陶,永增先生自幼酷爱绘画,毕业于潍坊市工艺美术学校,曾师从著名山水画家徐培基、著名花鸟画家徐艺秋、著名人物画家郭兰村和张宏宾,得到了郭味蕖先生的亲自指教。永增先生初习画涉猎较广,后主工写意花鸟画,数十年心系丹青,砚田苦耕,上追古贤,近访名师,求广益,取众长,画艺日臻成熟。其写意花鸟画构图巧妙,情真意长,色彩丰富,用笔生动,形成了个人独特的艺术风貌。
他的画讲究构图。他认为顾恺之“以形写神”和谢赫“应物象形”的古论永远不会过时,写意花鸟画也如此,无形则神失。他学的工艺美术专业,长期从事工艺美术设计,自觉不自觉地将工艺美术的装饰性融进了花鸟画的创作。如巨幅《寒香国色》(97*382厘米)的构图大气,全局严整,宾主显明,疏密错落,前后贯穿,开合有度。他学族人郭味蕖先生花鸟画与山水画相结合的画法,以隐隐约约的远山和右下方的岩畔一角为烘托,把主题物景梅花和牡丹放在主要的经营位置,梅的主干宛若虬龙,枝条交错,疏密有序,白梅斗寒,傲然开放,大有“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之势。作者独出心裁把不在同一季节开放的牡丹也作为画的主题置于梅花之前,将梅花的清高与牡丹的富贵有机的统一在一个画面,又在画右下角点缀以翠竹和水仙,更加增加了画面的装饰性。他的小品花鸟画,形象简括生动,细腻而有情致,如《金秋》、《香中别有韵》等,窥见一斑。
他的画强调情趣。刘勰曰:“情者文之经,辞者理之纬;经正而后纬成,理定而后辞畅:此立文之本源也。”文以情胜,绘画亦然,写意花鸟画写的是意,抒的是情,看花惹草,触景生情,“散其怀抱”,直抒情怀。画情趣的高低与画家个人的修养、气质、追求有很大的关系。永增先生处事平实,待人谦和,淡泊名利,因此他的画中所流露出的是清气、静气、正气和真情,是一种博大的人文情怀。他借物抒怀,意味隽永,如《春之曲》,一对小鸟相互偎依,造型简括而生动,在春光里更见两相情深,足以拨动读者心灵的涟漪。他喜欢描写 “雨中”、“雨后”之景,《风雨牡丹图》他用淋漓的笔墨,写出娇贵的牡丹在风雨摧残下,摇曳不定,无力抗争,似乎在表达着……;而《雨后荷香》则是出于污泥而不染的红荷,散发着雨后扑面而来的清香。他的《蔬香图》、《隆冬季节》,生鲜的蔬菜瓜果,既反映了菜农种植蔬菜大棚丰收的喜悦之情,也表达了人们对“菜篮子”工程的关注,把他的平民情怀寄寓于白菜、茄子、蘑菇这些生活符号中。他《傲雪霜》、《铁骨丹心》、《春意透南枝》等画面清丽洒脱,传达着一种对自然生命的敬畏和积极健康的信息,孕育着一种潜在的勃勃生机,激励人们奋发上向。而他更多的画是对世间真情的褒奖和对人们美好的祝愿,如《硕果累累》、《香气满乾坤》、《家家门巷尽成春》,这是画家心灵的真情释放,更是画家热爱自然生命,追求生命本真的心性流露,清风宜人的格调,温润而强烈的绘画语言,既浓化了生活情趣,又寄寓了人生情味。正因此,他的花鸟画显得格外亲切。
他的画注重技法。沈宗骞在《芥舟学画编》中说“笔为墨帅,墨为笔充”,就是讲的笔墨关系。永增先生重视笔墨技巧的锤炼,从作品中可以看出,他的用笔、赋色,不浮漂、不火燥,少刻意和做作之痕迹。《蔬香图》就画得很精妙,此幅技法娴熟,笔法墨法颇得写意画之要领,浓墨处含润春雨,表现出菜蔬青翠欲滴的水灵感,紫红的茄子、葡萄,青绿的丝瓜、辣椒和青白相兼的白菜,构成强烈的色彩对比,给人以美的享受。他以花鸟画为主,偶做山水画,如《岱顶雪韵》、《渔火》等也颇见功力,不做赘述。
永增先生已逾花甲,正值创作盛期,笔者翘首以待他以更多、更好的作品奉献于社会。(作者系《东方书画报》主编、美术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