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五经》之一的《诗经》,是中国古代的诗歌总集。它收拾上古至春秋中叶的诗歌,在孔子时,已流行于列国,凡朝会聘问,通行赋诗。诗在当时话语权中居重要地位,以至于“不学诗,无以言”。孔子说:“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学习诗可以培养提高人的联想力、观察力、合群性和讽刺能力,它所蕴涵的道理可以用来侍奉父母和君主,而且会丰富认识客观事物的知识。“无以言”,是指合乎礼乐的“文”言、言说、议论,是表达个人和国家意志、志趣的言词,“诗以言志”。不仅赋诗、引诗在言志,听诗者也在观其志,并体会赋诗者的贤与不肖及其国家的盛衰。换言之,志在于表达思想意识,思维方式、审美情趣、伦理道德、宗教信仰等,而涉及宇宙自然、社会人生、情感精神等层面,具有丰富的思想内涵。
透过诗的自然朴实、言简意赅的言语,可以体悟到其核心话题是“德”,与《尚书·周书》有相似之处,《诗经》德字72见,道字29见,道与德是以德为主导、为核心。德作为核心的话题,把《诗经》思想统摄起来,而表现为:
一是修德配命,周初思想家为论证周代商治理天下的合法性和合理性,提出“皇天无亲,惟德是辅”的原则。天命无常,惟德是与,文王有显德,敬事上帝,思得多福,其德正而不违,四方的国家都来归附。周之所以受天命而代商的原因,就在于文王有德。之所以要有德,是因为“天命靡常”。上帝的意志变化无常,王权予夺的命令也非永恒不变,上帝根据有德与无德而做出予或夺的改变。“无念尔祖,聿修厥德,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在于自修其德,又常常自省,使其所作所为都合乎天命,就能获得盛大之福。周公训导殷人,殷未失天下之时,其德尚能配天,后失德而失天下,你们殷人要修明德行,永远配合“侯于周服”的天命,这样才能获得上帝的赐福。此与《尚书》“以德配天”思想相一致。
周人不仅要求殷人和其他诸侯国修明德行,而且要求周人自己特别是君王要像文王那样修明德行。文王的品德,纯一不杂,与天相配无间。后继者只有弘扬文王的功德,才能永言配命,上帝保佑周王朝长治久安。
《诗经》强调修德配命,怎样修德?修德的方法和途径是“自求”,即依靠主体自我的道德自觉和主体自我的道德修练,而不能依赖他律被动地修德,因为这样修德就不能持久;自求修德,是为了达到“配命”的价值目标,即与天的意志、命令相配合;自求修德的结果是获得“多福”。这就构成了配命——自求修德——多福的形式,在这个形式中,凸显了主体人的能动性的功能和作用。换言之,主体人可以达到配命,也可能达不到;可以获得多福,也可能不获。主动权不在天、上帝,而在人自己。
二是爱民之德。配命——修德——多福,都与民心向背不可分,得民心,就需要修德爱民。 “帝谓文王,予怀明德,不大声以色,不长夏以革”。上帝眷念文王的明德,他不贪图声色犬马,不轻启兵革战争,以保护民众的生命财产,体现了爱民之德。所以,“皇矣上帝,临下有赫,监观四方,求民之莫”。上帝威明地监视天下,观察四方,以求人民的安定。殷纣王没有安定人民,失去了民心,导致天命转移。上帝看到了周国善于养民养物和大伯王季(文王父亲)的德行,“继此王季,帝度其心,貊其德音,其德克明,克明克类,克长克君,王此大邦。克顺克比,比于文王”。上帝能度王季的心,使其有分寸,又清静其德。使其具有能察是非、能分善恶、教诲不倦、赏庆刑威、善和遍服、上下相亲的六德,人民安居乐业,所以得到上帝的眷顾。